幺全速前进哒!【接稿中

找不到文可以不看
弱智文学垃圾生产爱好者
北极圈土著人

【吴杨】阮郎归 01

阮郎归

 

 

奇怪的架空abo

既不破镜也不重圆的错过

 

 

今儿个早晨去学堂听先生讲书的时候一不小心又睡过去了,公孙先生拿着上回劈了岔的戒尺敲杨破虏的手心板,半大的小子像他爹,又壮又犟,愣是一声不吭。

 

公孙先生生气是很可怕的,他不吹胡子也不瞪眼,他要告杨破虏他爹。于是先生阴仄仄地一咧嘴,露出一嘴好银牙,点着他额头威胁道:“好,你小子放了学最好别回家。”

 

这个表情极类乡里收粮的泼保正,那个保正每次露出这个表情的时候总要手抖,手一抖,装满的粮斛总要落下不少粮食,就欺负臭老爹是个老实不生事的,杨破虏极厌他。某回那人收租子回去后吃坏了肚皮,在家躺了老半月,半年后又遇到自己婆娘偷汉子,倒霉至极。此间手笔俱出自杨破虏之手。

 

“先生这话不地道,”杨破虏撇撇嘴,不服道,“俺放了学自然不回家,俺还要去地头挑肥水……哎呦!”

 

公孙先生又敲了一下,拉下脸来:“越来越没规矩!等会放了学,我自去寻你爹来,要好好告你一状哩!你爹一人把你拉扯大,如今又巴巴地供你读书习字,哪家小子有着好事?怎地你杨大郎半点不晓事?”

 

杨破虏不喜欢读书,杨破虏也不认公孙先生的理,他是知道自家能过好日子的。他老早就知道臭老爹在床底下藏了一把好刀,好刀还不止,藏在床底下的那是一套全副马军的披挂,威武漂亮,全是好铜好铁,而且他们这些地里刨食的升斗小民压根用不上那些东西。只要把那些东西寻个识货的卖出去,他能让老爹过上许多好日子。

 

杨破虏认真盘算过,单是那把刀就能换三千贯,若是算上马具铠甲一整套,找关西有地的良家子们出手,那就是好几年的富贵,多余的钱财省下来可以给家里换套房子,还可以做生意的本钱,他老爹关门揍他时犹如神仙下凡,想必护镖押运也是一把好手,不过老爹腿脚不好,也不知道会不会骑马……这算盘打得噼啪作响,似乎他们离发家致富只差老爹一点头了。

 

但是老爹不愿意,老爹脾气臭得像石头,老爹从来不把卖披挂宝刀的事当作生活的营生。杨破虏深深怀疑这可能是老实人老爹做的不光彩事,比如大路旁偷拾的他人遗物什么的。

 

杨破虏叹了口气,在八岁时认识到自己老爹是个老实人后,常常勉励自己老杨家两口人只有一个灵醒的,以后杨家的好日子还得靠自己。放了学后,灵醒人杨破虏被先生拎着耳朵过了田垄阡陌,丧尽颜面,兜兜转转在老杨家田地里找到老杨。

 

公孙先生喊了两声老杨,杨破虏就远远地听到一声响应,跨过许多半人高的庄稼田苗,一顶半旧的毡笠缓缓露出来,顶上一把子红缨凋零大半,那汉子转过身来时抓着头上软头巾掀到肩后,露出面皮上老大一搭青记,正是杨破虏的爹杨志。

 

杨志手里杵着锄头,眯着眼看清来人,发现是自己小子和学堂的先生,心道大事不妙,连忙唱个大喏,小心踩着田间的空隙朝他们这边走来。

 

“老杨啊,好叫你知道,”公孙先生把事情原原本本地给他说了一遍,杨志侧首仔细听着,听到这小子课上睡觉时瞪圆了眼睛,更兼这扶不起的阿斗还要给先生顶嘴,心头火起,捻起锄头抡圆了要打。

 

“好叫你小子知道,花儿怎地这样红!”

 

公孙先生不知道这锄头神威非凡,杨破虏却知道。半大小子害了一跳,急忙扑通一声跪下,抱着杨老爹那条病腿,撕心裂肺地给他求饶:“爹!俺是咱们家的独苗啊!俺要是被您打死了,谁来给您养老送终哇?咱家没有其他营生,您老也一把年纪了,长得就那样,纵是有人要您做婆娘,许也是鳏夫,或二房三房之类的,说来断不中意……”

 

“什么乌七八糟的东西!”

 

杨志听了那虎狼之词,眉头按捺不住地跳动。

 

“俺从来不仰仗那些甚么鸟人,今天就先收拾了你这逆子,叫你学个乖!”作势就要打。

 

“哎哎哎,慢来慢来,杨家兄弟!”

 

公孙先生连忙把杨志拦住,好说歹说地劝他放下锄头立地成佛,孩子到底要打坏的,杨破虏在一旁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努力眨着一双圆圆的眼睛,挤出几点可怜兮兮的眼泪来。这一刻,公孙先生的身影变得无比高大,当杨志真的把锄头放下时,杨破虏觉得公孙先生几乎就是圣人降世,满身金光的那种。

 

公孙先生松了一口气,又叮嘱了杨志好好管教儿子后,两人寒暄半晌,这才回去。先生走后,杨志瞪了杨破虏一眼,虽不打算揍了,嘴里犹还要说他:“哭哭哭,有甚好哭的?洒家就看不得你那几滴马尿,你小子一肚子坏水坏主意也不知道学谁的……”

 

杨志上手敲了他一个脑瓜棒子,扛起锄头,在他肩上拍了拍,父子俩这才慢慢踱向家的方向。行至半路,杨破虏抓着爹的头巾一角,正在腹稿如何跟老爹道歉,不料杨志忽然问: “你小子不喜读书吗?不应该啊……”

 

“读书不好。”杨破虏抽了抽鼻子,“略微识几个字,写甚么酸文酸诗,无甚用处。”

 

杨志摸了摸他毛茸茸的脑袋:“那你要做什么营生去?跟你爹一样?”

 

“我做生意去。”

 

“卖甚么东西?如何去卖?”

 

“我也做官去。”

 

“做官便要应试。”

 

“那我习武去。”

 

杨志停下脚步,杨破虏以为爹意有所动,握着杨志裤腿说:“咱家不是有一副披挂,有一把好刀吗?合该俺受用,待俺大些,将来官家沙场点兵……”

 

“……爹爹,你怎么啦?你不同意,那俺就不去了……”

 

杨破虏盘算了许多出路,却没算到他爹的反应。

 

如果杨志同意,那他可能敲一下自己的脑袋;如果杨志不同意,那他可能痛骂自己两句。却没想到杨志半点反应欠奉,只定定地凝视着自己,倒教人不好意思。杨破虏茫然地抓乱自己脑袋,隐约知道自己说错了话,便慢慢垂下了头,片刻后闷闷来了一句。

 

“我错了,爹。”

 

杨志沉默不答,神色凝重地可怕,仿佛山岳牵连着西坠的金乌,万道金光摔做碎片,荒凉得荒唐。

 

“……杨破虏,你怎么不说好好的人,拉上去战场,一刀也就没了?”

 

老久后,杨志拄着锄头又往前走了,才慢慢挤出一句话来,每个字眼都吐得极慢,仿佛有许多要话与儿子说。

 

杨破虏早慧,伶牙俐齿,一肚子怪主意,身体底子不好不坏,比起年轻时的杨志却差了许多,不是个理想的将才,不知道是不是孩提时候杨志没让他吃好吃饱。做爹的年轻时有许多不合实际的妄想,而如今杨志只想让小孩平安一生。

 

“可若如此,”

 

杨破虏哽咽了一下。有些委屈,有些迷惘。

 

“俺又为什么叫破虏呢?”

 

杨志不再说话了,回家后杨破虏看他慢腾腾地升了火,如往常一样做了饭,招呼他快吃。吃完后,按规矩杨破虏去刷碗,小孩擦着手回来时杨志招呼他来灶台边坐着。

 

台盆里生了好一团火,明艳艳,暖烘烘。

 

杨志手里拿着好一把刀。火星子嘣一下,那刀面上就亮堂一下,水波盈盈,寒光列列,不似凡间铁,浑有杀神意,刀芒撩的杨志眸光极深,半面青记如活物。他屈指弹了一记,刀身一处脆响。

 

“破虏我儿,你可知这宝刀甚好处?”

 

杨破虏不知,问道:“怎的换作宝刀?”

 

杨志张了张口,胸中语句呼之欲出,但终究把那三样倒背如流的好处给咽了下去。

 

他转过头来,拎起脚边一物摆到杨破虏面前,缓缓站了起来,把衣袖卷起。

 

“便与我儿看看,此刀有何宝,此刀有何坚。”

 

杨志拿刀在手,双腿开立,看得校准,只一刀,把那物剁做两半。半样物事擦着杨破虏腮边飞出,杨破虏定睛一看,正是自家所藏的铺霜耀日镔铁盔!心下形神巨震。

 

杨志冷冷觑了他一眼,道:“此一件,砍铜剁铁,刀口不卷。”又朝他一伸手,道:“拿来。”

 

“什、什么?”杨破虏愣愣地发问。

 

杨志赏了他一个脑瓜嘣,从他腮边揪了一小簇头发,照着刀口尽气力一吹,那头发都做两段,齐齐飘下地来。

 

“此二件,吹毛得过。”

 

杨破虏咽了一口响亮的唾沫,大着胆子问道:“那第三件好处是什么?”

 

“这第三件嘛……”杨志将他上下打量一番,只看得杨破虏心惊胆战,“把人一刀砍了,并无血痕,只是个快。”

 

他自嘲似的笑了起来,摇头道:“只是此刀敛于刀鞘,目不能见,纵有再多好处,它就是一把砍不得柴、切不动菜,毫无建树的死物。至贵者宝,至坚者玉,刀?哼。”杨志看着手上宝刀,冷冷又恨恨,恨恨又冷冷,未尽的语句拖曳出一缕锋芒毕露的寒气,三九天里惊汗湿,三伏日下犹战战。

 

杨破虏说不出话,他爹又把另一件物事摆到面前,正是一副钩嵌梅花榆叶甲,前后兽面掩心,端得威风出众。只是杨志随意把它摆着,持刀就劈,直劈得兽首俱碎,甲叶飞溅!

 

杨破虏到底和他爹一个种,先前惊惧、讶然如此,实是头回见识,现在却头脑冷静,也只沉默地看着杨志将铠甲护具一件件劈得不成样子,仔细斟酌后,他问道。

 

“爹觉着,做刀不好。”

 

“是。”杨志岔开腿,抱臂坐正。

 

“刀在手中,人主刀;刀在心中,刀主人。确实如此,再好的刀剑,也难登堂入室。”杨破虏转念一想,默默点头,“至贵者宝,学来文武艺,货与帝王家,那这至坚者玉,何解?”

 

杨志抬手,想要再赏他一脑瓜嘣,杨破虏连忙抱头,急急说道:“爹,爹,息怒息怒!当今官家与士大夫共治天下,相公们指掌权枢,教化万民,想来,便是他们……哎呦!”

 

“尽是些小聪明。”

 

杨志赏了最后一个脑瓜嘣,又在小孩额头上揉了揉,长长地叹了口气,哽塞道:“……我儿,不要做他人手中刀。”

 

是夜,杨破虏辗转难眠,久不入睡。他忽然发现自己已经窥视到了多年以来,自己老爹苦心隐瞒的秘密。其一,老爹定是武人出身,见过血,上过阵,有一番见识比较;其二,老爹并非面团捏的疙瘩,有脾性,知进退,会隐忍,故从不与那些乡邻计较腌臜事;其三,老爹觉得自己排不上用场,今日毁了披挂甲衣,定是想断了自己从军的念想。

 

杨志习过武打过仗,所以平时老爹的脑瓜嘣有万夫不当之勇;杨志习过武打过仗,所以平时老爹会有一口这样好的刀,一副这样好的披挂;杨志习过武打过仗,所以老爹的腿伤定是作战时所受。

 

杨破虏寻思至此,又深深皱起了眉头。“可我爹是个地坤啊,会雨露要生娃的地坤啊?他怎么打仗?”他那未曾谋面的亲父似乎也渐渐有了雏形,小孩脑补出了一部缠绵叵测的边疆大戏:我爹身为地坤,却毅然从军,与我父是共同作战的战友,我爹危难,我父拼命相救,却不料丧命敌阵,于是我爹心灰意冷,带着刚出生的遗腹子,也就是我,流落此地安家,起名破虏,意要我为父报仇雪恨……

 

嘶——杨破虏倒吸一口冷气,所以老爹对自己什么都不说其实是因为自己底子太差,天赋不足,难以担此重任,所以希望自己能一生平安!?

 

杨破虏忽地掀开被褥,光着脚哒哒地跑到他爹房里,一把抱住杨志放声大哭起来:“老头子,孩儿不孝哇——虽然不知道你叫什么,但是孩儿不能为您报仇雪恨啦——“

 

 ===tbc====


评论

热度(14)

  1. 共1人收藏了此文字
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