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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极圈土著人

【夜朝】龙喉珠


 

3·14白色情人节小黑屋搞事活动

论双向暗恋的情况怎么欺负小少爷

9000字的流水账 可不好看了

我不管我不管我觉得我写的可甜了【撒泼.jpg

哪怕我改了约会成劫机改了坑戏成打戏

 

 

日司晨,月司夜,群星位列周天。

 

神说,要有光。于是宇宙中亮起第一道全知全能的光,有了第一座壮阔无匹的深渊。

 

遥遥相望,彼此生来对立,却又永远相依。

 

用这台会唱歌的打字机,我们来说一个很久很久以前,人和非人之物尚且共存的神话花园里有的一个故事。

 

我们在幽深的黎明眺望古老的昨天,你能看到宇宙的流动。

 

就在你的眼睛,

 

 

 

和我之间。

 

 

 

 

 

时钟指向下午两点,离初美花喜欢的时代剧更新还差了半个钟头。

 

周末鲜有人会选择浪费。这两个日子总是洋溢着懒洋洋的自由气息,就像是咖啡厅飘出自由的一缕奶香,柔软温和得叫人只好用更加温醇的态度认真对待,比如认真地赖床,或者认真地闲聊。

 

他们在讲这事的时候声音不响,其他两个人不约而同,都担忧地望向夜野魁利,他们以为他听不到,因为这中间隔了一段距离。

 

丁达尔一束阳光下,曝晒在光柱里的是飞舞的细小尘埃,飞落起伏间是一座风暴。

 

他就一直坐在窗户那里,看着来来往往的出租车、公共汽车和行人,但他听得很清楚。

 

办事不力的警察昨天刚刚接到调令,不知道去哪个城市哪个辖区,他是今天早上收拾的东西,差不多干干净净刚好一箱。

 

朝加圭一郎不需要解释或者任何理由,就这样莫名其妙地离开了去。

 

他没想太多,似乎又死命思考了许多。

 

为什么那家伙会突然离去?

 

他从前庆幸过终于有个人会全心全意惦记着他了。无论是平时还是战时,他自信只要他在场那个热血警察的目光就不曾离开过他,哪怕他不在场,快盗战队不现身,朝加圭一郎也会时刻把他放心上——虽然是警戒就对了。

 

听到那消息的时候,他脑中炸开一声尖锐的嗡鸣,混乱中又开始质疑为何他从未拥有任何人的全心全意。父母在世的时候,其他小孩似乎都拥有着他们的父母亲,可他好像从来都不是谁的儿子。他还拥有过衣服,食物和拥挤却空旷的大房子,却不曾在那里备受关注。

 

因此他厌恶那里,不想回去那里。

 

摆脱姓名以后,依旧对他念念不忘的,好像也就喜欢找他麻烦的警察先生一个而已。

 

这个大麻烦走了?

 

居然连句再见也没有。

 

 

 

我说,你是不是有点过分了啊。

 

 

 

 

“朝加警部是下午几点的飞机?”透真似乎是随口一问。

 

“他好像要先回总部待命吧,两三点的样子。啊,现在差不多已经待在候机室了。”

 

“原来如此,太遗憾了,我们应该去送送的。”

 

“是啊是啊,前辈不在了我们以后要怎么办还不知道呢……”

 

后面的他没听了,夜野魁利一如既往地甩下了自己的工作准备翘班,出门时他看起来也并无不妥,嘴角和往常一样噙着捉摸不透的笑意。他伸手往裤袋里摸了摸,捏到一颗冷冰冰又硬梆梆的球状物。

 

 

 

 

 

 

井边生长着茂盛的青橄榄和哈地丁,赭红头巾下露出金色鬈发的贵族少女微笑着说:

 

“啊,那三条龙!每天晚钟敲响三次,黄昏滚烫的夕阳坠入凉透的湖面,它们就从森林起飞,前往晚霞鲸落之地觅食。下雨的时候它们的翅膀被雨滴沾湿,飞不了太远,于是庭院里会迎来可爱的小偷们——我见过它们叼走金桔和结果的麝猫草。”

 

乡野间散漫悠闲的羊群反复咀嚼着鲜嫩多汁的牧草和愉悦的风笛声,拄着手杖的牧羊少年说:

 

“哦,飞翔的盗龙群!他们会去湖的那边捕猎,溯游的大马哈鱼、岩崖上的瞪羚还有成群的黄褐色斑纹的大角野牛。有些时候会空手而归,但大多数时候都满载而归。据说龙的食谱里还有僵格拉,那些让人反感的蛆虫,这真好!”

 

田埂上辛勤歌唱的鸟雀还有麦苗的温柔侧影,如耕种的庄稼一样习惯躬身的农民拿汗巾擦了擦汗水,他说:

 

“尊贵的骑士先生,原来是这样。那些龙偶尔会来我们的农场上打滚,它们尤其喜欢割刈了作物后的麦梗的味道,我猜是喜欢那种作物收获后的成熟的甜味。它们会帮我们赶走讨厌的僵格拉,大家都很欢迎它们来这里!它们就住在湖那边的森林里,成片的雪松和白桦林间有时能看见龙的抓痕。”

 

 

 

不,其实我们是奉命来讨伐扰乱世间的恶龙的。

 

他谢过那位农民提供的信息,将笔和纸贴身收好,和另外两名同伴一起前往湖之畔的茂密森林。从民众那里获得的信息是它们昼伏夜出,从东方飞向西边觅食,西边有什么?

 

宁静的小城,常见的街道,再往西就是少有人烟的一片广袤草原。低地靠近潺潺流动的宁静的河流,草原上覆盖着柔软的香草,几株低矮的树。这个季节常有上涨的水流淹没纯净的沙地,河边居住着窈窕的鹭鸶和鹮鸟,展翅如飘舞的绛紫芦花。

 

龙群大概是在那里捕猎吧。

 

“我们先去一趟森林,确认龙的种类和大小,然后去草原。”骑士抿了抿嘴,手指着摊开在树桩上的羊皮地图,从一个点划到另一个点,“森林是它们的栖息地,龙巢应该就在这里。不能在森林动手,如果龙息点燃了山火就会很危险,我们必须在毗邻水源的地方动手,比如河边。”

 

他眼神微动,说实话似乎这三头龙的风评还不错,平常教会也懒得找茬,只是这一回不一样。

 

做过的事情无法抹去,只能说那三头龙对不该下手的东西下手了,而偏偏是看上的教皇的东西——它们劫走了一方上缴的税款。据说龙族喜好闪闪发光的事物,猜的不错的话,是闪闪发光的金币诱惑着它们铤而走险。

 

“算不上铤而走险,”三人中唯一的女骑士摇摇头,“对于三头成年飞龙来说,一般的人类军队不够看。”

 

“它们只是玩玩的吧,其实也没必要把它们干掉啦。”另一人苦恼地挠挠头。

 

“你打算包庇那些小偷吗?”

 

“说包庇也……”

 

“证据怎么办?”

 

“呃去龙巢旁边随便拣点龙蜕,牙齿或者鳞片都可以,杀头野猪把血浇上去,交给教皇充数。”

 

是个摸鱼的好办法。午后的微风温软柔和,一只蜻蜓打了个圈,翩翩然落在蔷薇枝上。没人想和世上最强大的生物起冲突,再无畏的勇士也是惜命的,尤其这次的对象还不是那种不得不除之的嗜杀成瘾的恶龙,如果尝试沟通的话是不是也能说得通呢。

 

他收起地图,只说:“我们先去森林。”

 

 

 

 

 

 

这种时候似乎下一场倾盆雨是理所当然的,当灰色的雨线倾泻四溅,周遭景色一共融化进顺着玻璃窗往下淌泪的涓涓细流里。所有的情绪也会随之溶解在雨帘里,在心尖上淅淅沥沥一阵风吹草动,裹挟着冷气的大脑填充物就在这种单调的运动中,以肉眼可见的状态飞速消融。

 

艳色的花,迤逦的霓虹灯,各式各类绚丽夺目的广告牌,纵观水晶球中从天而降的城市景观,那些繁华那些富饶那些酸甜苦辣和赤橙红绿统统被撕碎,被狠狠踩在脚下,四分五裂的碎片顺势揉进侵袭的流岚中。

 

狼狈的斑斓撕裂物如断了翼的鸟倏忽坠落,周身灿烂被捧着落在肮脏的水坑里,跌进昏暗的下水道里。一圈圈涟漪惊呼着四散逃逸,夜野魁利就从惊慌不已的它们从上方跨过去,抛在脑后。

 

“你别指望见着他了。”

 

一架宏伟的灰白客机从辽阔的天际缓缓降低高度,像极了海中一场宏伟的鲸落,魁利喘着粗气,四围声音都在轰鸣声中渐行渐远。

 

他抬头看见遮天蔽日的金属机翼,雨丝风片与烟波画船都从深色沉沉的昏日上空晃悠悠游过。

 

轰鸣声撕心裂肺、震耳欲聋——

 

“因为你八成见不着他了。”

 

 

 

这怎么行?

 

这当然不行。谁准你从这里走的?你问过我了吗?你不怕下一任巡逻一号被鲁邦红打成狗吗?!

 

不是你、不是你圭一郎的话……

 

 

 

暴风雨袭击了这座城市,每一滴雨水都被地心引力拉长至物理难容的形状,每一滴清亮的眼泪里都姑且容纳着一座上下颠倒的城池,房屋往远处狂奔,路灯疾速退却,树叶奋不顾身地扑向苍穹。行人撑着各色的伞排布成可怕的迷宫,他像头横冲直撞的、倔强的牛,在迷宫一样的困境里撞得头破血流。

 

跑着跑着就被满身湿气阻隔在街道上,行道树的悬铃木飒飒作响,青绿浅黄赭红都散布在沥青路面上,积水成渊。

 

大地的泪痕划出一道道难解的分格线,魁利把脸转向近在眼前又远在天边的机场,这场暴雨似乎会一直下到永远。他怔怔地凝望许久,铅灰色的风景里涌动着影影幢幢往前撞的红色洪流,碌碌无声冲刷着视野。

 

犹豫可是会丧失宝贵的机会的。

 

魁利这么想着,却怎么也不能继续往前走。他攥着自己左胸口的衣物,里面拳头大的东西一抽一抽得疼,疼得叫人发笑。

 

看来我也没有我想的那么喜欢他。

 

 

 

 

 

 

龙的眼睛很大很大,装得下银河、苍穹,装得下瀚海、苔原,装得下整个世界。因为掌控飞翔的龙是最自由的生物,无拘无束,只有风和强烈的光影相伴左右。

 

这样的龙会为人类的规则妥协吗?

 

想必不会。

 

因为龙的心眼很小很小,有时遇到心事,就连两行眼泪也装不下。它恰好是其中的佼佼者,它不能忍很多事,比如又湿又潮的下雨的凉夜,比如未熟时就掉下树梢头的果实,再比如如此闪闪发亮的宝物不在它的窝里,更甚,居然有愚蠢的生物妄图染指他的自由。

 

敏感且自尊、独立而庄重的生灵想必不会愚蠢到为了一件中意的玩具而放弃整个龙巢的金碧辉煌。它们处于食物链的顶端,又不必浪费大把的精力在无为的觅食上,高效率的觅食让龙有很多时间专注地发呆和观察世界,若是它们愿意,它们可以把身体绕成一圈,用尾巴遮住眼睛,拒绝这个丑陋的人间。

 

骑士无奈地被它四肢牢牢圈在怀里,柔软的腹部比坚硬的盔甲来得可怕得多,像是靠在温热的火炉旁,那黄铜香炉燃着火焰,暖和得叫人昏昏欲睡。他扭过头去观察那双咄咄逼人的龙眸,清澈透亮,底下是神秘诡谲的丛林,点着火,涌动着火星子,属于龙威风凛凛的仪仗。

 

他身上还有伤,龙爪撕的,龙牙咬的,还有龙尾抽的,动一下就刺啦啦地疼,时刻提醒着他身边的野兽有多桀骜有多不驯服,他该庆幸自己没有立刻抽剑去劈它,否则付出代价的肯定是他无疑。

 

森林太大,他们分头寻找目标。他走过一条小溪,寻到足有两步宽的蹄印,此时从林间飞扑出背生双翼的红色野兽,獠牙嚣张,鳞甲呲裂,再明显不过的恐吓。

 

他肯定是疯了。上前试探,若是能找到交谈的机会再好不过。

 

这真是一条漂亮的红龙,遒劲有力的龙角,闪着琥珀光泽的背棘和龙爪;鲜血一般艳丽的体表色泽是危险是拒绝是警告,也是致命的诱惑;它的四肢强壮有力,步容轻捷类似某种敏捷的猫科动物,行动时肌腱流利的轮廓若隐若现。

 

只是他忘记了一个很简单的道理,这龙浑身上下全是不羁和桀骜,怎么可能听得进去。

 

不疑有他,为了保命需立即拔剑迎战,但显而易见这是他犯的另一个错误。

 

龙似乎已经笃定了这家伙不具备威胁,咧着嘴拿出一副明显玩耍的态度,双翼得意地招展,呼扇时激起一阵飞扬的尘土和劲风,过招时它的每个进退取舍都像带着恶劣的嘲讽。被挑衅后怒火冲上头,龙就轻易地抓住破绽,然后把它的新玩具收入囊中。

 

不甘心是一股夜夜奔来的沁流,每每没过心头都伴随着一阵刺痛的痒。

 

他必须带着它去人间复命。

 

他希望它能收敛周身的自私,稍稍考虑一下自己的感受。

 

如果少年人有过对一生伴侣的幻想,美丽、善良、温柔、宽和一定必不可少。确切地说吧,骑士在一个不存在的幻影上堆砌了砂糖、香料还有诸多各式美好的事物。他放了一只遥远的风筝,却忘了要收线。

 

在人类观察它的时候,龙也在观察它新的玩具。

 

它伸出舌头,舔了舔他狼狈的脸,很高兴地发出呼噜声,龙涎把他弄得湿哒哒又很糟糕,也不知为了娱乐自我还是讥笑对方的无力,抑或是两者都有。骑士黑着脸把湿透的额发往后撩,露出额头就会显得年龄要小一点,他搞不清它的想法,这种睿智的魔法生物不能以常理来看待。

 

看起来它因捉弄自己而快乐。然后骑士就又被它糊了满手的珍贵龙涎,这种举世无双的香料因为实在稀罕而在黑市里被炒出天价,说实话味道不赖,但这种情况下只是叫人生厌。

 

他不知道的是它还喜欢对方因恼怒而亮起的眼神,跳动着火焰,无所谓畏惧或是其他,只是为单纯的自尊心。

 

黛娅,露比,沙菲雅,埃玛洛德,这些都是享有盛名的诱惑之萤火。

 

冷冰冰的矿物缺少这种炽热的光芒,几何结晶体无论如何精巧,如何将阳光衍射成多彩的光谱,都会缺乏生命力,缺乏活力,而每一个角度都新鲜至极的碳基生物,大约只有灵魂的解构才能构架这种独特的美丽。

 

它无意分享,也无意和一个玩具勾心斗角。

 

 

 

 

 

 

这没有办法,夜野魁利心想,这真没有办法。他嘴唇抿得更紧,尝到温热的雨水,咸的雨。

 

风极速地掠过,呼啸着发出怪叫,雨势不见颓,湍流的声音嘈杂喧嚷,仿佛在阻塞狭长的巷道中吃力地行走。他头发糟糕的湿透了,冰凉的水珠从汗湿的鬓角垂落,指尖发麻。

 

如果苛责说他没有更用力地去抓住机会,那也太残酷了一点。

 

他想到说新来的人肯定没有朝加警官那么烦人,也没他那么有经验,魁利还带着报复性质的恶意揣摩他枪法不准,格斗不凶,唱名喊不响亮,连脸都没有前任帅气。

 

这对他们快盗而言就太妙了,他该做的就是按兵不动最好,巡逻一号这绊脚石的退场极有意义——他们一个强有力的竞争者主动退出了,这必然是他们达成愿望的又一大步。

 

机场的一角闪着黯淡的红光,高耸的指挥塔已经在滂沱的雨中清晰可见。

 

魁利站在被水浇透的沥青公路上,映射出了一个渺小的影子,他和他的影子一样古怪、彷徨又迷茫。

 

迷茫到无助。

 

显然光明的前景已经在他眼前展开来,识相的话就住手吧,让那个家伙赶紧走,否则日后也肯定是一样的不顺心。心中洞若观火,但手上动作根本不听大脑的指挥,那里吵吵嚷嚷乱作一团,理智就垂手在一旁冷漠地旁观乱局——感性、对,该死的感性,正操着刀站在正中央,用嘶哑的声音大吼我看谁敢。

 

混乱的嘈杂声中他举起VS CHANGER,用力转动旋钮。

 

“zero”

 

那家伙总是要大动肝火,做事还容易不过脑,谁懂一个满脑子充塞着尖锐的愤怒的人在想什么呢?那家伙的迟钝叫他的单相思心灰意冷,就算这家伙不打算落跑,他再过一段时间估计也差不多该考虑考虑要不要放弃了。

 

“one”

 

有没有人教过你什么叫尊重别人?有没有人教过你做事要得到别人的允许?由此可见那个该死的钢铁直男脑海里压根没有许可这个概念,他才不觉得询问我鲁邦红的意见是件重要的事情。

 

就这素质还跟我谈什么大道理呢,叫你的秩序和正论见鬼去吧!

 

“zero”

 

魁利连忍都不想忍,愤怒和悲哀也驱使着他,他几乎是咬牙切齿地扣下扳机。

 

 

 

他多久没这么失态过了?

 

你以为我是干什么去做快盗,你以为我是干什么要生气,你还要死不死地跑到我这里指手画脚,你明明什么都不知道。

 

那你想干什么?这账还没算完,你居然要跑?!

 

枪响,电光火石间假面加冕。

 

 

 

 

 

 

龙群中流传着一句古老的谚语:如果一条龙笑过了头,就会待在天上下不来;要想回到地面,龙必须做一件伤心事。意指若是因好事而得意忘形的话,坏事就会立刻找上门,把你从快乐的天上拽下来。

 

它知道人类不吃生肉,捕猎带回来的鹿和牛都不能直接扔给他,但它不知道的是被龙炎烧成炭的肉同样也不在人类的食谱内;它知道人类总是离不开裹身的衣物,也不愿意将就柔软的苔藓和结实的皮毛,但它不知道的是衣服也是身份的象征,代表使命、任务、骄傲和希望。

 

终于有一天,它的玩具不见了。

 

它去问它的另两名小伙伴,冷色的冰霜龙不屑地从鼻中喷出寒冷的吐息,暖色的精灵龙在大麦秸秆堆成的草垛上打了个滚,一个说自己去找,一个说不知道。

 

太不可靠了,怎么吃饭的时候你们不说找不到吃的呢?

 

无奈之下红龙只好去求助蕨类森林深处栖息的老家伙,那头灰色的、叫所有见到它的龙都不喜欢的老骨龙。老骨龙自称独自守护着伟大的遗产,侍奉着一条无上崇高的龙,却没有龙知道这里究竟有什么宝物,也不知道究竟有没有一条高贵的龙。

 

老骨龙不喜欢人类,同样对它的玩具也不感兴趣。

 

红龙四处转了转,一无所获地离开了终年照不到阳光的森林沼泽。

 

远处人类小城的钟声敲响三下,夕阳环绕着如梦如幻的晚霞,如同交织着细泠泠朦胧的彩带。成群的水鸟忽地振翅惊飞起,燃烧的太阳缓缓摔碎在湖水中,湖面上溢满金灿灿的碎光。

 

红龙的心里诞生了一个想法,它只是静静地注视着太阳的又一次自我毁灭,它知道只要暗夜过去,这暂时沉寂了的伟大生命必然又会迎来一次新生,他架着黄金马车将再次驰骋天空,播撒光热和荣耀。

 

夕阳完全沉下,金色的光芒也彻底消散在森林间,河岸边背生双翼的庞大生灵已然消失,取而代之是披着鲜红大氅的金发少年,他低头好奇地审视自己新的样子,湖水为镜,像玫瑰树梢爱炫耀的知更鸟,也像一只黑露珠似的眼睛的鹿,可也不全然一样,这倒影是个全新的陌生的模样。

 

 

 

 

 

 

 

他想起自己小时候跑进不够熟悉的花园,四周有围墙,似乎平常通着,但他单独在里面的时候却紧闭着。

 

他看向四周,尽是冷清清的小径和萧瑟的绿。有一道常春藤构架的拱门,他就冲着那里走过去,很明显那里不能用铁锁把它锁起来,因为那里没有黑色铁门。

 

灌木和花丛中间露出一条小路,算不上荒凉丑陋,是唯一他能通过的路。

 

果不其然他撞上了死路,常春藤恶劣地欺诈了这个孩子,他停在花园的一隅一动不动地环顾四周。

 

过了一阵子也没有女佣或园丁经过。

 

想必他们也不想遇到他。

 

他沉默着往回走,穿过那道欺诈性质的拱门,顺着小径走向另一道绿植架作的门,在那里面临更多的门和铁青着脸的墙垣。

 

他是怎么走出来的来着?硬着头皮强闯,还是咬牙翻越根本难以翻越的栏杆?

 

夜野魁利不记得了,但如果现在不硬着头皮去劫机大概他要后悔一辈子,被雨淋个半死,像条丧家犬一样灰溜溜地跑回去,再次一无所有。

 

这怎么可以。

 

 

 

 

 

 

指挥塔的电波照常传播,跑道尽头一盏盏指示灯依次亮起,客机在雨的颓势里缓缓开上跑道。

 

唯有时间的踢踏滴滴答答,率先从屋檐一跃而上至辽远辽远的天空。

 

思绪在凝滞的缝隙里飞驰,摩天建筑的边沿铺呈着冷漠光滑的幕墙,玻璃将我的一幕幕狼狈不堪都分格储存,此刻冷风飕飕却听不到风声。

 

发动机的轰鸣响彻天穹,矢量喷口张扬的火焰先声夺人,赤红涂装的战斗机从高空嚣张地降落,蛮横地占据了跑道中央,硬是要所有人抬头张望这位大人物的高调驾临。

 

“什么人?!”

 

——“扰乱世间的快盗!”

 

国际通缉犯鲁邦红大开座驾的舱门,一只脚踏上机头的合金盖,红银二色的披风鼓满了涌动的云翳,肆意飞舞如招展的旗帜。为所欲为的恶龙在风雨中张开雄伟的双翼,天空的主宰引颈长鸣,似乎下一秒就要口吐灼热的吐息。

 

座机起飞前的声音宁静又喧哗。偷偷想你,这事危险又让人心悸。

 

我还真不信那个热血巡警会无动于衷。

 

 

 

                                                                      

鸣笛,亮剑,肩甲归位,额顶徽章熠熠闪光。

 

他听到脚步声,枪械声,目睹照亮宇宙黑暗的爆闪。暗青色的水汽和冷冽的光,光怪陆离一片雾气缭绕下朝加圭一郎的周围似乎也笼罩着什么特殊的氛围,看上一眼就心动得挪不开目光。或许那是什么特别的天赋也说不定,附加效果是叫人脑子坏掉,最差劲最棘手的那一种。

 

交手时一句话就死死踩中他的痛点,不交手时居然也有办法叫他乖乖现身,这个警察真是厉害得要命,魁利甚至想为他的狡猾奸诈鼓鼓掌。

 

他手里还拿着VS CHANGER,一个离职的家伙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所以这彻头彻尾是个该死的陷阱。

 

该死,该死!

 

面罩后的脸色迅速变得不快起来,被欺骗可不是什么好的感受,尤其被欺骗感情更甚。

 

 

 

 

这个陷阱一不当意就会唆使着他翻跃危险的禁区。

 

有时他会想着试试看从左侧翻下高耸的高楼,去做做看那个小偷常做的事情,去模仿着尝试他惯常的动作,妄图习惯他的习惯。如果这样就能明白过来这个脑回路清奇的小偷的想法的话,那就再好不过了。

 

但隔阂,隔阂依旧横亘在他们中间。

 

犯罪心理学常说要去代入犯罪者的心理去做判断,可事实上连小学生都知道那些穷凶极恶的罪犯大多数都有心理变态。

 

想去数数星星,去长久地凝望远方的月亮,去观赏你喜欢的夜晚,想象夜幕降临人间,烟火四溢,我从你的高度俯瞰这人间,笨拙地描摹你所见的图景。

 

仅仅是,这一点就能让他此时血脉贲张。

 

啧,每次见面都要让自己流点血,受点伤的家伙,再不济也一定要来几起火力冲突的对象,怎么会有人对这种对象怀有好感这类诡异的情愫。他还真不信小偷和警察之间有什么特殊的羁绊,会憧憬这种扭曲关系的只有上世纪落伍的少女漫画,和少女漫画里毫无底线毫无原则可言的傻逼警察。

 

可再细想就惊觉不妙。

 

他堂堂一个警察都代入罪犯代入到神经错乱了。

 

可遮遮掩掩的实在没什么意思,尤其鲁邦红那些容易令人误解的试探用语和撩拨行为早就一而再,再而三地挑战他的容忍底线。这样下去肯定不行,如果拘泥于这种东西那就不是他了,朝加圭一郎抱着一种残酷的玉石俱焚的心理决定试一试,得逞后报复的快感却没有按时来到,一种说不出的得意和宽慰反而异军突起。

 

他直觉不妙,又觉得好像还不坏。

 

哈哈,应该不可能。怎么可能呢?

 

你今天出现在这里是为什么,是归功于哪一头倒霉的僵格拉,或者是为了哪一件危险的鲁邦收藏品,这些话就在警视厅审讯室里戴着镣铐给我一一交代清楚吧。

 

反正不应该是在意我这种不靠谱的事情。

 

“我依照国际警察的权限,实行武力!”

 

 

 

两把枪瞄准了对手,几乎是同一时间扣下扳机。

 

——开火。

 向着无所适从的猜忌和迷惑,无可奈何的纠结和苦涩。

 

 

 

真实触摸到矿物结晶和就着书里的言辞想象是两种完全不同的感受。不用双手去掂量它沉淀的质量,你就难以想象它所承载的悠久;不用掌纹去拓印它繁杂的肌理,你就无法获知它所经历的斑驳;而若你不用眼睛去确认它摇光的角度,那就只能扼腕兴叹你错过了它在土层深埋之下的思索和彷徨。

 

魁利微微阖拢眼睑,掌心鸽血红的宝珠毫芒收敛又释放,宝珠里下着一场永恒的暴雨,呼吸含吐间宛如心脏在跳动。

 

这个据说是从一柄骑士剑上取下来的,出土时铁质的剑身已经腐烂,但它还在,它能引动风暴,呼唤骤雨,就像从瑰丽神秘的东方神话中走出一般。

 

幻象里的红龙有没有找到它心仪的玩具?它眼中人类低矮的住房和平庸的街道是否有趣?换一个视角,那些曾经的未知和现有的已知是否对立?

 

魁利不知道。

 

 

 

 

筋疲力尽之时两人双双倒在在屋顶上,仰面躺着静静地聆听风声。空洞的咆哮声嘶力竭,上空是它的领地,它无所顾忌地盘旋狂飙。那种奇特的声音,无助地,不断敲打着墙和窗户,仿佛潮头抱起大片大片翡翠般的碧浪往礁石上摔撞。

 

听来像是个孩子在什么地方哭泣。

 

而彼此的呼吸声近在耳畔,胸膛里心肺撕裂如火烧火燎,逐渐西沉的恒星给战斗服的边沿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边。彼此都心知肚明,那一层保护底下该是怎么一副惨样,自己应该让对方吃足了苦头才对。

 

哼哼,我刚刚踹的时候可没留情。朝加圭一郎想。

 

嘿嘿,我刚刚开枪准头抓得真好。夜野魁利想。

 

然后两个觉得自己都绝顶帅气的家伙满足地长出一口气,复立即反应过来对方做了和他一摸一样的事,又双双扭头不想去看那个糟心的傻逼。

 

混蛋,这家伙一枪打在我肩膀好痛。朝加圭一郎想。

 

要死,这家伙一脚踹得也太狠了吧。夜野魁利想。

 

 

 

剧烈的械斗后他的头脑总算稍稍冷静了一些,此时一个巨大的问题就从脑海里浮现出来,刚刚和朝加圭一郎斗殴时他完全撇在了脑后,可现在只是提起都激得他浑身冒冷汗。

 

他吃力地仰头去观察四周围,下意识去寻找飞索的可靠着力点。

 

糟糕啊,机场旁边好像没什么高层建筑哎。

 

“如果我现在跑路,巡警先生应该追不上来吧?”

 

“如果你现在敢跑,我就敢把你们的据点整个曝光你信不信?”

 

“……小哥哥,你觉得作为警察你这样威胁别人好吗?”

 

“我还没说你这混蛋居心叵测呢。”

 

 

 

我们的关系这样暧昧不清,你不开口也不回避,在大雨缺席的夜晚相互倾泻着彼此的不满和坚决。

 

不可避免的荒唐吸引,我引风灌脑试图清醒却在风里跑到血液发热。

 

 

试探、挑衅、戏谑,可恨又不可爱的敌人。

 

你不选择开口,

 

那我也不说。

 

别过头,背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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